青之驱魔师第二季

9.5

主演: 梅艺嘉 遥忆昔年 奚青枫 林问凝 施楚灵 大鱼小象 雪色香槟  

导演: 夏巧利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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剧情介绍

《青之驱魔师第二季》是林问凝导演的一部超级经典的军旅🔨尼日利亚片,该剧讲述了:许七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,高度紧绷之后,带来的是极度的疲惫,这种疲惫来源于身体和心灵。 连番的大战,让他状态非常不好,尤其骑龙拼杀这一环节,乍一看他凶猛无比,干脆利索的强杀贞德。 其实是以伤换伤,杀敌一千自损八百。 贞德的反击,以及玉碎带来的反噬,让许七安遭受极大的创伤。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,都是值得的。 许七安立于灵龙背脊,眺望着苍茫大地,缓缓吐出一口气。 把这段时间以来,挤压在心中的郁气,彻底吐尽。 默然片刻,他撕下一缕布条,绑好披散的长发,整理了一下褴褛的衣衫,朝东北方躬身作揖。 死了,父皇死了太子站在城头,痴痴的望着遥远天际。。 他脑海里,闪过一幕幕往事,威严的父皇高坐龙椅,威严的父皇大声呵斥,威严的父皇身穿道袍,严肃的父皇掌控朝堂,这样一位手握权柄近四十年的父皇,竟死在了一个匹夫手里,太子........流下了激动的泪水。 王首辅同样在眺望,这位老人脸色和眼神都无比复杂,快意、悲伤、感慨、心酸 他愣愣的眺望,很久都没有动弹一下,大概在缅怀自己那段随着皇帝殒落,而一起终结的仕途吧。 群臣神色复杂,一时间无能说话,沉浸在皇帝终结的那一幕。 大奉开国六百载,除了武宗皇帝当年清君侧,连同昏君一起清.大奉的皇帝从未被人诛杀过。 元景,或者贞德? 是大奉历史上第一位被匹夫击毙在京城的皇帝。 今日的事端,必然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? 哪怕过去千百年? 后人评说这段历史时,想必会津津有味吧。 从元景十六年说起,一直到元景三十七年? 其中必然会夹杂魏渊的捐躯? 八万将士的覆灭。大奉史上这位沉迷修道的皇帝? 最后被匹夫许七安,斩于京城。 诸公感慨万千之际,忽听一阵哀哭声。 循声看去,只见御史张行英,扶着墙头? 哭的老泪纵横。 前魏党成员? 一个个双眼含泪? 或低头擦拭? 或昂着头,不让眼泪流下来。 片刻后? 包括失态痛哭的张行英在内,这些手握大权的魏党成员? 当着各党派的面? 做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动作。 他们整理衣冠,朝东北作揖,而后转身,朝天边那人作揖,许久不起。 此时此刻,皇城的另一头,怀庆迎风而立,素色衣裙飘飘。 风撩起她的发丝,轻抚她绝美清丽的容颜,皇长女轻轻松开紧握的秀拳,于心底松口气。 他从未让她失望,勇武,霸道,睿智,无所不能这一战,虽有波折,虽有担心,比如镇国剑腾空的时候。 但怀庆依旧不认为许七安会输,因为他没输过。 这是一个奇男子,即使是她,也不得不佩服和崇敬的奇男子。 怀庆撩起舞动的鬓发,挂到耳后,与留下感动泪水的太子不同,她心里振奋唏嘘的同时,还有沉重。 贞德帝殒落,这只是开端,随之而来的善后问题,才是重中之重。 这主要分为两方面:一,对整个中原的交代。 其中包括各州的百姓、各地的官府、各地的军队,以及江湖人士。 百姓方面,需要考虑的核心是“民心”二字,是坦诚布公,还是隐瞒,都会造成民心尽失的局面。 军队是同样的道理,某种意义上来说,稳住军心比稳民心更重要,尤其北境和东北三州的将士。 如果这一战里,许七安败了,那玉阳关中一万多名将士,必然造反。 各地的官府需要安抚,不能让他们在这件事上产生惶恐不安的情绪,这样,才能帮忙稳住百姓的心,才能不让江湖组织趁机作乱。 对于现在的京城来说,现在至关重要的,是新君登基。 新君登基是一切的前提,只有新君登基,才能稳住各方。若是大奉群龙无首,再加上贞德帝的所作所为,中原必将大乱。 怀庆遥望午门的城头,望着黑压压的那小撮人,她笑容古怪,似嘲讽似不屑。 李妙真握紧拳头,又激动又亢奋,恨不得长啸三分,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之情。 但同时又有些怅然,狗皇帝死了,她的青春结束了。 天宗圣女当年粉嫩下山,闯荡江湖,两年里,她的口头禅便是: 而今两年匆匆而过,狗皇帝死了,她忽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惆怅,仿佛人生的某段旅程,彻底告一段落。 楚元缜没有说话,他早已泪流满面。 十年书生意气,今朝终于荡平胸中郁垒。 恒远双手合十,微微垂头,默然不语,似是在追忆自己一手带大的师弟。 “我爹知道大奉皇帝被杀,肯定会很开心,就会想着打仗。” 丽娜说道:“他很喜欢打仗,说大奉的女子是最好的,衣衫是最好的,房子是最好的,什么都是最好的。什么都要抢过来。” 丽娜的爹是个精奉分子,就是精的方式有些不对。 我很推崇大奉化,推崇大奉一切,所以统统都要抢过来。 脚踏黑色莲花的地宗道首,声嘶力竭的咆哮: “贞德就是个废物,修行四十年,全修到猫身上去了。被一个练武不到一年的小子斩杀。” 贞德帝委托他出手牵制洛玉衡,报酬是事成之后,帮助他出手对付金莲。 黑莲渴求元神完整很多年了,他今日不敌洛玉衡,非他实力不行。大家都是差不多渡劫期巅峰的人物,谁也不比谁弱。 但他的元神是残缺的,而道门最厉害的手段就是元神领域。 他眼下被洛玉衡重创,若是贞德胜出倒也罢了,都是值得的。 乳挺腰细,容貌倾城的洛玉衡,抖了抖剑花,道:“我修道也才三十四年,师叔” 黑莲表情一僵,洛玉衡比他小一辈,但现在的情况是,他被洛玉衡压着打。 他刚骂完贞德帝修行修道猫身上,洛玉衡扭头就给了他一记耳光。 下一刻,他仿佛被激怒的雄狮,咆哮道: “你少得意,你少得意,你如今气息沸腾,犹如翻涌的海潮,底下沉淀的业火即刻就会发作,我看你如何躲过这一劫。” 洛玉衡隐居京城多年,从不与人动手,最多就是操纵分身代替本体出面。 这是因为她需要靠修为压制业火。 而今她全力出手,往日里牢牢压制的业火,必将反噬。 黑莲诅咒完,忽然愣了一下,他看见洛玉衡明媚一笑。 那家伙如今已是三品,又斩了贞德,不管修为还是气概,都足以匹配她。 萨伦阿古站在八卦台边缘,眯着眼,望着天边那道傲然而立的身影,他缓了口气,道: “原来大奉的半数气运,在他身上,这就是你的谋划?” 监正负手而立,与他并肩,淡淡道: “贞德自以为气运加身,我不会动他,也不能动他。确实如此,对术士来说,弑君是自毁根基,品级越高,反噬越大。 “昏君也好,暴君也罢,只要一日还坐在龙椅上,便一日是一国之君。对其他高品级修行者来说,人间帝王气运加身,弑君因果缠身,不是逼不得已,没人愿意跟他较劲。 “贞德信心十足,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控,他却忘了,三品以上的修行者不愿与他较劲,但我可以培养一个愿意和他较劲的人。 “过河之卒,退无可退,但可弑君。他终于领悟了这个“意”,不枉费我多方馈赠。” 萨伦阿古眯着眼,道:“所以,魏渊的死,也在你的计划之中?” 监正探出手,往虚空里一抓,抓出酒杯,抿一口醇酒,悠然道: “魏渊是自己求死,与我何干,我不过是算到了这一步,然后根据将来要发生的事,提前布局。” 萨伦阿古吐出一口气:“魏渊知道吗?” “他分析出来了,不然,为何留下血丹?他能心无牵挂的封印巫神,是因为他料定贞德必死。” 说着,监正目光望向远方,喟叹道:“他甚至算到了那一步,这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。” 萨伦阿古皱了皱眉,他竟没听懂监正这句话的意思。 监正笑道:“不用想了,天机已被屏蔽,和你也没关系,你这位大巫师占卜不出东西。” 随着贞德帝的陨落,两位一品高手的较量随之放缓,监正没有趁机痛打落水狗,这里虽是他的主场,但要杀死一位活了数千年的大巫师。 萨伦阿古皱了皱眉,沉吟道:“你有为他屏蔽天机?” 萨伦阿古坦然道:“来京城前,我卜过一卦,贞德的卦象是吉凶并列,这意味着他将面临生死大劫。可我同样为许七安算了一卦,你猜猜卦象如何?” 萨伦阿古露出古怪笑容:“大凶之兆!” 许二叔在书院学子们的帮助下,将沉重的行礼,一件件搬上马车。 这里面有古董字画,有被褥衣衫,有日常用品,数量繁杂。 许家打算搬到剑州定居,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。 今晨起来后,一家人就失去了笑容,心情沉甸甸的。对于二叔和婶婶而言,唯一欣慰的是许二郎也会前往剑州。 至于大郎,夫妻俩刻意没有提及。 许二郎的授业恩师张慎,负责送许家前往剑州。 此去剑州路途遥远,许家的女眷偏偏长的貌美如花,虽说许平志是七品武夫,炼神境在江湖中也是一把好手。 但如果遇到有组织有规模的悍匪,许平志一双手一双脚,未必能及时护住妻女。 武夫毕竟粗鄙,不够花里胡哨,杀人本事高强,护人就不行了。 一辆马车,两辆平板车,两匹马,准备就绪。 许二叔坐在马背上,拱手道:“多谢先生送行。” 他刚想说些什么,忽见许二叔捂住脑袋,满脸痛苦,身子一歪,从马背上跌落。 张慎大吃一惊,连忙跃下马车,俯身查看。 婶婶尖叫起来,拎着裙摆,从马车上跃下,正要扑到丈夫身边,忽然顿住。 婶婶抬起双手,抱住头,只觉得大脑一阵阵的抽疼。 许玲月惊呆了,手足无措,清丽秀美的脸蛋,布满惶恐。 扎两个冲天揪许铃音,见母亲一脸痛苦,连忙从车上跳起来,扑向婶婶。 婶婶闷哼一声,就给她撞晕过去了。 “娘死啦,娘死啦........” 这时,许二叔从头痛欲裂的状态中恢复,他喘着粗气,脸色煞白如纸,喃喃道: “不,不,不........” 张慎眉头紧皱,看了一眼昏迷的婶婶,又看一眼许二叔,试探道:“许大人,你这是?” 许二叔根本不理他,甚至不看昏迷的妻子,他跃上马背,抽动马鞭,绝尘而去。 张慎愣愣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,脑海里是许平志离开时的脸色,既发狠又悲伤,既悲伤又绝望。 高空中,许七安正要驾驭灵龙返回城内,下一刻,他眼前的世界,忽然失去了色彩。 五感被蒙蔽,武者对危险的直觉被蒙蔽,这种状态仅仅不到一秒,便恢复正常。 许七安缓缓低头,看见一根金灿灿的钉子,扎在了自己胸口。 钉子表面铭刻着佛,它轻易的扎穿了金刚神功的体魄,扎穿了漆黑的皮肤。 他听见了痛苦的嘶吼,分不清是自己的声音,还是神殊的声音。 温和的声音传来,穿白衣的术士,出现在许七安面前,他的指尖夹着八根金色钉子。 白衣术士捻起一根钉子,往许七安头顶一拍。 神殊的惨叫声夏然而止,漆黑得皮肤恢复正常肤色,金刚神功的光芒溃散。 许七安的气息骤降,变的宛如普通人。🕵️影梅小阁,宽敞奢华的锦塌,熟睡中的浮香“嗯”了一声,发出甜腻又慵懒的娇喘。 浓密的卷翘睫毛颤了颤,睁开眼睛,她的视线里,最先出现的是许七安的高高的鼻子,轮廓俊美的侧脸。 浮香从被子里探出双臂,勾住许七安的脖颈,同时压住他揉捏胸脯的手。 “早什么早,早上要说:你昨晚好棒!”许七安打着哈欠,问道:“几时了?” 浮香也打了个哈欠,脸颊蹭了蹭许七安的脸,撒娇道:“水漏在床脚,许郎自己看呗。” 许七安上半身扑出床外,往床脚看去,下一刻,他从床上蹦了起来:“竟然辰时了,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,我得立刻去衙门,不然下半年的月俸也没了。” 浮香手臂支着头,痴痴笑道:“昨儿都是许郎在磨人家,倒打一耙,呸。” 许七安离开影梅小阁,去往马棚,牵走自己的小母马,不出所料,二郎的马匹不见了,这说明他已经离开教坊司。 他骑乘小母马,返回许府,沿途左顾右盼,始终没有看见有卖青橘的。 “钟璃好像还在司天监,我该去接她了。”许七安嘀咕一声,转道往司天监的方向跑。 许七安拉下闸阀,通往司天监地底的石门打开,他扯着嗓子喊:“钟璃,我来接你了。” 过了片刻,那条笔直通往地底的台阶传来脚步声,油灯燃烧,火色的光晕映照出一个人影轮廓,逐渐清晰。 披头散发的钟璃登上台阶,清脆的声音从头发里传来,带着几分雀跃:“你来啦。” “走吧,随我回家。”许七安转身欲走。 钟璃回过身,朝漆黑地底高喊:“杨师兄,好好闭门思过,不要再惹老师生气了。” 许七安边往外走,边好奇打听:“杨师兄做错什么事了么。” 钟璃看了看他,低声说:“杨师兄昨日去了午门,拦住武百官的去路,念了你的那首诗。 “诸公和陛下大怒,派人谴责老师,严惩杨师兄。老师把杨师兄吊起来抽了一顿,而后关押进地底,思过一旬。诸公和陛下这才罢休。” 许七安惊呆了,面孔呆滞,难以置信有人会为了装逼,竟做到这一步。 杨千幻被监正吊起来抽了一顿?我当时没有旁观,真是太可惜了啊!! 心里惋惜着,他也没忘记正事,在大堂里环顾一圈,由于九品医者们跑光了,他只能询问身边的钟璃,道: “有没有掩盖身上气味的药粉?我昨晚喝了些酒,你可能不知道,我婶婶和妹子特别不喜欢我喝酒” “噢。”钟璃点点头,乖巧的说:“掩盖脂粉味的方法很简单,你等等,我给你找熏香。” 这就有点尴尬了许七安嘴角一抽。 回到许府,他在庭院的石桌边,看见丽娜和苏苏在对弈,许铃音在不远处扎马步。 小豆丁假装很开心的迎上来,趁机偷懒休息。 丽娜显然是不称职的师父,全神贯注的盯着期盼,漂亮的脸庞充满了严肃和思考。 这倒是稀奇感觉看到两个学渣在讨论微积分许七安好奇的走过去,定睛一看。 因为路上已经提醒过钟璃,所以司天监的五师姐见到一只鬼坐在院子里下棋,并不觉得奇怪,只是反复看了几眼。 “这是一只魅,很罕见的。”她小声说。 我知道,魅的特点就是漂亮,喜欢在深山老林里勾引路人,然后抽干他们的精气,嗯,这个精气它是正经的精气许七安点点头,表示自己心里清楚。 随后,许七安发现李妙真不见了,顿时一惊,跑到院子问苏苏:“你家主人呢?” 苏苏头也不抬,专注的盯着棋盘,娇声回复:“去灵宝观啦。” 皇城门外,穿道袍的李妙真被虎贲卫拦了下来。 她不急不恼,转身往回走了一段路,而后一拍后背,“锵”的一声,飞剑出鞘。 不远处的虎贲卫见状,以为她要强闯皇城,大惊失色,纷纷拔出兵刃。 李妙真翩然跃上剑脊,飞剑带着她扶摇直上,于二十丈高空凝滞。这个高度,已经可以看到极远处的灵宝观。 城头的虎贲卫拉开弓弦,转动床弩、火炮,对准了李妙真,只要长官一声令下,当即就是万箭齐发。 虎贲卫千户没有下令攻击,他眯着眼审视着李妙真,心里灵光一现。 道袍、女子,要进皇城是天宗圣女李妙真?那位天人之争的主角之一? 不过,李妙真如果执意飞剑闯皇城,那么等待她的,必是禁军高手、打更人们的反扑。 李妙真当然知道自己被锁定了,但问题不大,她并没有强闯皇城的想法。 凝视着远处的灵宝观,气沉丹田,声音清越:“天宗弟子李妙真,奉师命而来,与人宗弟子切磋论道。 声音极具穿透力,不震耳欲聋,却传出很远,皇城内外,清晰可闻。 皇城里居住的达官显贵、宗室、衙门的官员,在这一刻,全都听见了李妙真的“战书”。 皇城外,紧邻着红色城墙的内城居民,同样被声音惊动,行人停下脚步,摊主停下吆喝,纷纷扭头,望向皇城方向。 穿着红色层叠宫装,正与宫女们踢绣球的临安,忽然停下脚步,侧耳聆听,问道: 几名宫女侧着头,静静的望向皇城方向。 “听见啦,好像是什么天宗弟子李妙真”被许七安拍过屁股的那位宫女回应。 话音方落,清冷悦耳的声音从相反方向传来:“三日之后,卯时三刻,京郊渭河畔,人宗记名弟子楚元缜出战。” 裱裱微微张大小嘴,心里浮现许七安与她说的奇闻趣事,其中有一件事天人之争! “三日之后,我要去看,我要狗奴才带我去看。”裱裱心头火热,恨不得立刻让侍卫传唤自己的狗奴才。 鲜花烂漫的后花园,穿荷色长裙的女子站在花丛中,遥望城门方向,低声道:“三日之后,卯时三刻,京郊渭河畔” 她眉眼弯了弯,喜滋滋的说:“又有好戏看了。” 无风,但满院的花朵轻轻摇曳,似乎在回应着她。 李妙真来京城了,于三日之后的渭河边,与人宗弟子楚元缜决斗。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,在短短半天里,几乎传遍了整座京城。 最先沸腾的是那些早早闻讯入京的江湖人士,他们等了足足一个月,终于等来天人之争。 等来道门人宗和天宗最杰出弟子的决斗。 尽管很多人都面临着盘缠耗尽的尴尬,但没有人埋怨,甚至觉得提前来京城,是一个无比正确,且庆幸的决定。 因为在天人之争前,他们见到了一场百年罕见的斗法。 这一点,从因为晚来而错过斗法的江湖侠客们懊悔的态度里,就可以充分证明。 即使没有后续天人之争,对于大部分江湖人士而言,已经是不枉此行。 某座酒楼,手蓉蓉与美妇人,还有柳公子以及柳公子的师父,四人找了个窗边的空位,边用午膳,边说起天人之争。 蓉蓉给美妇人倒酒,却扭头看向中年剑客,脆声道:“我听前辈说过,这楚元缜似乎是元景27年的状元郎?” 中年剑客闻言,脸色有些唏嘘,“是,当年我在京城游历,恰好杏榜之期,看着他成为会元,而后是状元 “没想到,他竟已辞官不做,成了人宗的记名弟子。甚至今日,代表人宗出战。” “师父,我听说那李妙真是一位国色天香的仙子,你说她会是道门几品?” 柳公子说这话的时候,注意力全在“国色天香”四个字。 对于徒弟的问题,中年剑客摇头,“那天宗圣女几乎不在江湖走动,名声不显,为师也不知道她是几品。 “不过,江湖还有一个传闻,前年横空出世的飞燕女侠,就是天宗圣女。” “飞燕女侠是天宗圣女?”蓉蓉吃了一惊。 飞燕女侠的大名,她略有耳闻,此女劫富济贫,行侠仗义,不是在做好事,就是在做好事的路上。 其事迹深受江湖游侠的传颂与称赞。 不过,一年前,她突然绝迹江湖,不知去了何处。 中年剑客笑道:“都是江湖传闻,不知真假。不过飞燕女侠自一年前绝迹,不知去向何处。” 这时,邻桌一位穿蓝袍的江湖人插嘴,嘲讽道:“孤陋寡闻了吧,飞燕女侠是去了云州剿匪,才消失一年的。” 不等中年剑客发问,周遭的江湖人士纷纷看了过来。 “阁下怎么知道飞燕女侠去了云州剿匪。” “我不但知道飞燕女侠去了云州,我还知道她就是天宗圣女李妙真。”蓝袍江湖客喝一口小酒,侃侃而谈: “我有一个兄弟,青州人士,年初时突然回乡,说这一年身在云州,随飞燕女侠四处剿匪,修为大涨。也是他告诉我,飞燕女侠就是天宗圣女。” 中年剑客目光闪烁,对于蓝袍男子的话,充满了质疑,问道:“既在云州剿匪,怎么又突然返乡?” 蓝袍江湖客嗤笑道:“自然是剿匪结束了,去年年尾,朝廷派了两名金锣,以及一众银锣亲赴云州,将云州的山匪连根拔起。 “打更人衙门的那位许银锣,当时就在其中,据说差点死了一回?” 当即就有知情的江湖人士开口,说道:“不是差点,是真死了一回。” “嘿,一看你们这些穷酸家伙就知道去不起教坊司。那许银锣是教坊司常客,随便挑一个院子问一问里头的姑娘,就能打听出很多关于许银锣的事。”那位知情的江湖人士说道: “据说,当时云州布政使率兵叛乱,数万兵马围攻了巡抚一行人。就在众人绝望之际,是许银锣一人一刀,挡住了数万叛军,就如他前几日挡住武百官。 “杀的天昏地暗,日月无光,最后力竭而亡。但也拖到了援兵的到来,逆转局势。” 大堂里哗然,不管是江湖人士,还是普通百姓,都惊呆了。 “一人挡数万人,世上真有此等高手?” “我觉得有可能,你们没看斗法吗?许银锣天纵之才,连佛门罗汉都甘拜下风。” “可我怎么听说是监正在帮他。” “住口,是许银锣凭一己之力战胜佛门,关监正什么事,我不允许你诋毁大奉的英雄。” 元景帝负手而立,站在池边,凝视着盘坐水池上空,闭目打坐的绝色道姑。 “唉,国师啊,此战过后,短则三月,长则一年,天宗的道首就会入京。届时,国师就危险了。” 元景帝叹息一声:“监正多半是不会插手此事的。” 如果监正能出手庇护,再加上洛玉衡自身实力,对付一个天宗道首是绰绰有余。 当然,元景帝知道这是奢望,一品高手之间,没有特殊缘由,几乎是不会动手的。况且,监正对人宗的态度冷淡,指望他出手抵挡天宗道首,概率渺茫。 “国师若不能踏入一品,即使楚元缜胜了,意义也不大。”元景帝摇头。 天人两宗有一个规定,道首争斗之前,先由两宗的弟子较量一番,输的一方,待真正的天人之争时,得让对方三招。 但洛玉衡只是二品,与天宗道首相差太大,纵使楚元缜胜出,她有了三招的先机,最后还是一样会输。 “有什么办法,能延期这场天人之争?”元景帝问道。 他没有说阻止,因为那不切实际。纵使他是皇帝,也无法左右一位二品,一位一品高手的道统之争。 洛玉衡睁开眸子,灵光闪动,淡淡道:“分不出胜负即可。” 分不出胜负元景帝咀嚼着这句话,无奈道:“除非李妙真同意。” 洛玉衡沉吟片刻,道:“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” 在院子里逗弄小豆丁的许大郎,忽然听见一声尖细的猫叫,侧头看去,一只橘猫蹲坐在墙头。 “铃音,你先去找你师父玩,大哥有事要办。”许七安摸了摸妹妹的脑瓜。 “好的,大锅我晚上要吃桂月楼的菜。”许铃音牵着大哥的手指。 “行吧,待会出门给你买,赶紧滚。”许七安指头戳她脑门。 橘猫顺势跃入院子,迈着优雅的步伐,来到他面前,口吐人言:“李妙真下战书了。” 橘猫露出人性化的微笑,说道:“有件事要请你帮忙。” 一人一猫对视许久,许七安低声道:“道长,你是不是又想坑我?” 橘猫摇头,“许大人,贫道何时坑过你。” 这许七安叹口气:“你这个节骨眼来找我,我有不祥的预感。”两刻钟后,许七安踏出浩气楼,站在楼底,闭目凝神片刻,毅然离开。 离开衙门,骑乘小母马,沿着宽敞到难以想象的内城主干道,快马加鞭的奔向刑部衙门。 主干道宽一百多米,直达皇城,是皇帝出行时走的路。这种宽度主要是为了防止刺客埋伏在路边,一旦遭遇冷箭和刺杀,如此宽敞的道路便能为禁军提供充足的缓冲时间。 许七安远远的看见许二叔的身影,他披甲持锐,应该是巡街的时候收到消息,便立刻赶来。 许二叔被刑部衙门的守卫,拦在大门外。 两名守卫大声呵斥,其中一位伸手猛推了许二叔一下,他也不敢还手,踉跄后退。 “怎么,一个小小的御刀卫百户,敢强闯刑部衙门?”一名守卫指着许平志的鼻子骂,再不滚别怪老子动粗。 练气境的许平志硬忍着,憋屈的握紧拳头,沉声道:“我是许新年父亲,我有权力探监。” 另一位守卫嘲讽道:“科举舞弊重犯,不得探视,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。你这个不识字的匹夫,懂个球。” 许平志确实不知道,科举舞弊相关的案子离他过于遥远,接触不到。 “那你们还问我要三十两?”许平志眉毛扬起,怒火如沸。 “就坑你怎么了,这里是刑部衙门,你还敢动手不成。你动一个试试。”守卫冷笑道。 另一位更干脆,一口唾沫吐向许平志。 许二叔缓缓吐出一口气,看了眼衙门里走出来的两列士卒,显然,只要他敢在刑部衙门口闹事,今儿就吃不了兜着走。 哒哒哒突然,急促的马蹄声传来,循声看去,一匹矫健的骏马疾冲而来,悍然冲撞刑部衙门。 其中一位守卫避之不及,被小母马撞中胸口,重重摔飞出去,挣扎了片刻,缓缓倒地,受伤不能再起。 竟然真有人敢在刑部衙门口行凶? “锵”拔刀声连成一片,衙门里的守卫听到动静,纷纷持刀奔出,要把敢在刑部衙门闹事的家伙千刀万剐。 可他们看清马背高坐的银锣是许七安后,一个个哑火了。 为首的守卫收回刀,抱拳沉声道:“许大人,这里是刑部衙门。您要知道,冲撞刑部,打伤守卫,轻则入狱、流放,重则斩首。” 许七安不理,翻身下马,一脚踹翻那名腿脚利索,避开小母马冲撞的守卫。 “哎呦”那守卫惨叫一声,翻滚在地。 许七安摘下腰后的佩刀,拎在手里就是一顿抽打,刀鞘抽打皮肉发出的闷声,让人心惊肉跳。 守卫头目噎了一下,假装没听见,大喝道:“你真当刑部没有高手,真不怕陛下降罪,不怕大奉律法吗。” “你尽管放马过来,这点破事摆不平,我许七安在京城就白混了。”许七安冷笑一声,挥舞刀鞘继续抽打。 那守卫最开始还能躲避,或抬手抵挡,抽了十几下后,双眼开始翻白,奄奄一息。 守卫头目咬紧牙关,握刀的手背青筋绽跳,却不敢真的与狂妄银锣动手。 当日斗法的景象历历在目,许七安的声势还没散去,这个节骨眼上,等闲人不敢与他硬碰硬。 最关键的是,此人有免死金牌护身,纵然在刑部衙门口大杀一通,最后也不过是罢官革职,性命无忧。 见守卫还剩一口气,许七安罢手,把佩刀挂回后腰,淡淡道:“三十两银子,就当是两位请大夫的诊金,以及汤药费。” 出完气,他盯着守卫头目,道:“进去通传,我要见许新年。” 闻言,侍卫头目没有拒绝,也没回应,用眼神示意手下把两名伤者抬进衙门治疗,深深看了眼许七安,退回了衙门内部。 俄顷,侍卫头目返回,道:“孙尚书有请。” 许七安把缰绳栓在衙门口的石狮子上,回头招呼:“二叔,我们一起进去。” 许平志沉默的跟上,两人进了衙门,穿过前院、回廊,许二叔张了张嘴,想说点什么,但选择了沉默。 守卫带着叔侄俩进了偏厅,偏厅的主位上,坐着穿绯袍的孙尚书,脸色严肃,面无表情的等待着。 孙尚书目不斜视,眼里似乎没有许七安,淡淡道:“少了两个字。” 盯着孙尚书看了几秒,许七安弯曲了脊椎,以下级面见上级的语气,抱拳道:“卑职见过孙尚书。卑职想见一见许新年” 见到这一幕,许平志的眼睛突然有些发酸。 孙尚书露出满意笑容,道:“科举舞弊是大罪,家属探视乃人之常情。” 说完,孙尚书不再看叔侄俩,端起了茶盏。在官场上,话说到一半,主人端茶却不喝,代表着送客。 “不打扰孙尚书了。”许七安转身离开。 望着叔侄俩的背影,孙尚书淡淡道:“院子里有几根荆条,听说许大人修成佛门金身,有没有兴趣试试。” 许平志边走出刑部衙门,边骂道:“狗娘养的尚书,还想让你背荆条请罪,老子就是拔刀砍了他,也不会答应。” “二叔怎么来的这么快?”许七安问道。 “是你来的太慢了,我收到消息后,便立刻回家安抚你婶婶和玲月,结果完全没用”许二叔头疼道: “就知道哭哭哭,唉,宁宴,这事儿如何是好?” 许平志虽是粗鄙的武夫,但国子监和云鹿书院的“过节”,他是知道的。来的路上,努力分析了一波,觉得二郎入狱,十有和这事有关。 “这件事非常复杂,二叔你先回去,我还有事办。” 许七安不想浪费时间,跨上小母马,哒哒哒的顺着街道跑远。 第一步,你要阻止刑部屈打成招,府衙的陈府尹为官油滑,左右逢源,一旦此事坐实,他多半不愿得罪孙尚书。 “孙尚书对我恨之入骨,科举舞弊案正好给了他报复的机会,甚至,这就是他推动的。再不济,也是参与者之一,想让他善待二郎,几乎是不可能的事。” 小母马跑出一层细汗,气喘吁吁,终于在外城一座院子停了下来。 许七安推开院门,直奔里屋,看见金莲道长安详的躺在床上,像是睡着了一般。 又,又上猫去了火急火燎的他,见到这一幕,嘴角忍不住抽搐。 有过上一次小母马爱的后踹,以及有求于人的目的,许七安没有用物理方式唤醒金莲道长,坐在桌边默默等待,三分钟不到,门口出现一道纤细的影子。 金莲道长蹲在门槛,声音温和平静,似乎已经习惯这副模样交谈。 “我堂弟许新年被卷入科举舞弊案” 许七安简单的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,而后说道:“道长,我需要你的帮助。” 橘猫琥珀色的瞳孔幽幽的凝望,震动空气,说道: “我对大奉官场了解不够,无法给你提出有效建议,这件事你不该找我,魏渊才是政斗高手。如果政斗分品级的话,魏渊是二品。” 本来很焦急的许七安,听到这个话题,忍不住接了下去:“只是二品?那谁是一品?” 橘猫笑呵呵道:“自然是元景帝,论帝王心术,元景帝已经登峰造极。魏渊和王贞文都有望政斗一品,但他们理念不合,政见不同。 “元景帝特意把两头猛虎放在朝堂上,自身真正的坐山观虎斗。” 有道理啊等等,你特么不是说对朝堂情况了解不多?许七安心里骂着,嘴上则问: “那道长觉得,政斗有超越品级的存在吗?” “当然有,”金莲道长抬起爪子,舔了舔,说道:“政斗的最高境界,就是武力压服一切,一言九鼎,无人敢违逆。每一任开国皇帝都是如此。” 道长好像渐渐被猫的习性影响了果然,任何生物,其实是身体控制着大脑,身体分泌的激素决定了你要做的事饿了要吃饭,困了要睡觉,渴了要喝水,金库满了要施舍给女香客,那么问题来了,金莲道长喜欢上雌猫还是上雌猫? 这时,橘猫叹息一声,放下爪子,幽幽道: “你似乎很喜欢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。” 并反复横跳?许七安脑海下意识闪过这句话,然后连忙把话题转回来,说道:“道长,我想请你帮个忙” 顺着京城外的运河,往南,在城郊十里处,有一片湖,烟波浩渺,两岸青山环绕,湖中荷花成片,景色极为秀丽。 湖边还有炊烟袅袅的农家,茶馆和酒楼。 因为此地就在京郊,乘船便能达到,快捷方便,因此每年春季,便有无数乘船游湖的年轻公子和富家千金,甚是热闹。 一艘精巧的绣船停泊在岸边,王思慕今天可谓是盛装打扮,穿着时下流行的广袖轻纱裙,花纹颜色与底色相同,既显繁复精美,又低调内敛。 妆容精致,梳着好看的发髻,乌黑秀发间点缀金钗玉簪,完全是按约会的标准来的。 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,人家游湖游了一个来回,王小姐的船还停在原地,心情就很不美丽。 “小姐,算了,咱们回去吧。”丫鬟小声劝道:“许会元不会来了。” “是不是你们消息没送到?”王思慕不接受这个现实,轻轻瞪一眼丫鬟,试图给许新年甩锅。 “哪敢啊,肯定是送到了的。”丫鬟委屈道。 王思慕呆坐许久,明眸中难掩失落,轻声道:“罢了,回去吧。” “哎。”丫鬟轻快的应了一声,小步离开船舱,去船尾通知船夫返航。 船夫们把锚从水里拉上来,合力划动船桨,绣船徐徐行进,沿着运河返回京城。 回了京城码头,王思慕进入等候在路边的马车,吩咐道:“兰儿,你现在即刻去许府,就说我要去找玲月小姐玩儿。 “我在这里等半个时辰再出发。” “小姐,这是为何啊。”丫鬟皱紧小眉头。 “纵使他对我无意,我也要知道的明明白白。”王小姐非常攻。 春闱会元许新年,因涉嫌舞弊,被刑部缉拿,押入大牢。 这则注定将震动整个京城的大案,从府衙和刑部流传了出去,再通过六部,悄然蔓延整个京城官场。 再经几日发酵,传播,届时就全民皆知了。 午休时,相熟的官员、吏员们聚在酒楼、茶馆等地方,讨论科举舞弊案。 “我就知道,云鹿书院的学子取得会元,朝堂诸公们会答应?这不就来了吗。” “这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,此事绝对没那么简单,那许新年是许七安的堂弟,许七安是大奉诗魁,《行路难》此等佳作要说没猫腻,我是不信的。” “屁话,这世间莫非就一个许七安会作诗?我们读书人就不能灵光一现,妙手偶得?” “行了,争执这个没有意义。许会元这次栽定了,不管有没有舞弊,前途尽毁。我记得元景十二年,有过一起舞弊案,三名学子牵扯其中,案子查了两年,最后倒是给放了,但名声尽毁,学业荒废。” “元景二十年也发生过类似案子,不过那次是证据确凿,涉案的学子和主考官都被陛下给斩了。” “此案要是坐实,以许新年云鹿书院学子的身份嘶,左思右想,毫无转机的可能,你们说魏公会不会出手?” “极有可能,那许七安是魏公的心腹,必定求魏公出手。” “魏公不出手,那还有谁能救许会元,指望许七安那个武夫吗?破案、杀敌,他或许是一把好手。官场上的门道,岂是区区武夫能琢磨透彻的。” 借宿在故友家中的楚元缜,午膳时间,也从衙门归来的好友口中得知了此事。 三号陷入科举舞弊案中了三号虽然绝顶聪明,但云鹿书院和国子监的争斗属不可逆的大势,非聪明能弥补最好的结局就是革除功名,三号不能为官,这是朝廷的损失 “我听说此事是新任的右都御史上书弹劾而起,但估摸着,嗯,各党派或旁观,或暗中助力,许新年危矣。”好友说道。 楚元缜叹口气,沉声道:“我便是厌倦了党争,才离开庙堂。自古党争伤国力,帝王修道伤气运。” 好友脸色大变:“元缜,慎言。” “怕什么,我早是一介白衣,逍遥自在。”楚元缜哂笑一声,继而叹息:“我方才思考了许久,竟无法破局。除非魏渊下场厮杀,以许宁宴的潜力,魏渊应该会做出决定。 “不过,这或许正是那群人希望看到的。哎,还是无法破局。” 德馨苑,穿着素色宫裙的怀庆坐在桌案后,朝屋内的侍卫长颔首:“本宫知道了,你退下吧。” 待侍卫长离开,怀庆起身,走到窗边,蹙眉沉吟:“如果是我,我该如何破局?” 然后,她突然又想,如果是许宁宴,他会怎么做呢。 内城一家酒楼,孙耀月订了一个雅间,邀请国子监的同窗好友们饮酒,主要目的是分享一则即将震动京城儒林的大事。 “春闱的会元许新年,今晨被我爹派人缉拿了,据说是因为科举舞弊,贿赂考官。” “消息属实?”国子监的学子震惊不已。 “自然属实,我亲自去衙门确认过,问了我父亲,虽然被他赶出衙门,但朱侍郎已经与我透露了。那许新年就在牢中,等待提审。”孙耀月扫视众好友,得意洋洋的说。 孙耀月是孙尚书唯一的嫡子,学业颇为不错,比大部分纨绔子弟要强,不过有个毛病,特别爱八卦。 对于云鹿书院学子许新年高中会元,孙耀月既嫉妒又愤怒,而今他因科举舞弊入狱,别提有多开心。 “那银锣许七安不当人子,仗着魏阉狗的庇护,在京城耀武扬威,写诗辱骂我父亲,真该千刀万剐。” 孙耀月猛的一拍桌子,肆意大笑:“剐不了他,就剐他的堂弟。哈哈哈,喝酒喝酒。” 国子监学子们听到这个消息,又诧异又解气,就是嘛,春闱的会元让一个云鹿书院的学子得了去,他们这些国子监的读书人,尊严何在? 肯定是舞弊,绝对是舞弊,不接受其他理由。 “孙兄,独乐乐不如众乐乐,此等大快人心的事,咱们要让它广为流传才是啊。” “有道理,就这么办,今晚教坊司见。” 酒足饭饱,孙耀月醉醺醺的离开酒楼,进了停在酒楼外的马车,在扈从的搀扶中,爬上马车。 真打算小睡片刻的他,看见垫着虎皮的软塌上,蹲坐着一只体态修长的橘猫,琥珀色的瞳孔,幽幽的望着他。 没有任何动静,马车继续前行,车窗忽然敞开,跃出橘猫,它竖着尾巴,小猫步迈的极快,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。 孙尚书招来吏员,问道:“去狱中问问,许新年招供了没有?” 吏员领命退走,几分钟后,返回复命:“尚书大人,那许新年骨头硬的很,怎么打都不肯招供。” “那是打的不够,”孙尚书冷哼一声,道:“刑部酷刑多的是,给他一一尝个遍,石头也让它开出花来,嗯,留口气就行了。” 吏员退下,前脚刚走,后脚就急惶惶的冲进来一人,做富家翁打扮,头发花白,过门槛的时候还给绊了一下。 “你来衙门作甚。”孙尚书皱眉问道。 此人正是孙府的管家,跟了孙尚书几十年的老奴。 “老爷,大事不妙啊”老管家哭丧着脸,颤声道:“少爷他,他不见了。” 孙尚书脸色微变,起身走过来,盯着老管家,沉声重复:“什么叫少爷不见了!!” “跟随少爷外出的下人,不久前回府汇报,今日少爷在酒楼宴请同窗,吃过酒,进了马车然后就不见了,马车回了府才发现车里根本没有人。” 老管家抓耳挠腮,焦急中带着茫然,小心翼翼道:“府上客卿说,许,许是老爷近期得罪了人?” 大奉官场有一套约定俗成的潜规则,政斗归政斗,绝不祸及家人。倒不是道德底线有多高,而是你做初一,别人也可以做十五。 还会因此被视作不懂规矩,遭整个阶层排斥。 这条潜规则的权威性很高,甚至朝廷也认同它,不明文规定出来是因为它上不得台面。 但大奉有一条制度,任何官员,一旦入京为官,那么父母或妻儿就得一同入京。 一条制度,为一个潜规则铺路,可见这个潜规则的权威性有多高。 得罪了什么人孙尚书喃喃自语,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浮现出许七安这个贱人。 孙尚书大喝一声,须发戟张,怒不可遏,咆哮道:“自以为绑架我儿,便能让本官屈服?黄毛小儿,自毁长城。 “我儿若有任何闪失,整个京城都没你立锥之地。不,你全家都得死。” 怒吼之后,把桌案上的折子统统扫落在地,茶杯“砰”的摔个粉碎,笔墨纸砚散落一地。 老管家噤若寒蝉,大气不敢出,老爷为官多年,早已养成宠辱不惊的城府。 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,却发生过两次,前一次是那首极具羞辱性的诗,两次都是因为这个叫许七安的黄毛小儿。 孙尚书突然提起官袍下摆,以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矫健身子,狂奔出屋子。 “老爷,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让老奴去做” 孙尚书置之不理,咆哮道:“来人,来人,速去监牢,不得动刑,不得动刑” 刑部衙门的天空,回荡着孙尚书的“不得动刑”(破音)。 一刻钟后,此时,已经初步冷静的孙尚书气喘吁吁的返回堂内,接过老管家奉上的热茶,喝了一大口。 “黄毛小儿,敢要挟本官,无知,愚蠢!” 骂完,孙尚书话锋一转,吩咐管家:“你即刻去一趟打更人衙门,让那天杀的狗贼来见我。” 尽管对方坏了规矩,但孙尚书现在也硬气不起来,能谈当然最好,先保住嫡子无恙,再与姓许的狗贼秋后算账。 管家点头应是,转身正要离开,便见一位守卫跨过门槛,抱拳道:“尚书大人,那许七安又来了。” 孙尚书双眸射出精光,瞬间挺直腰杆:“让他进来。” 俄顷,守卫带着穿银锣差服的许七安入内,姓许的狗贼一副笑眯眯的表情,闲庭信步,不像上午求见时,沉着脸,压抑怒气。 而孙尚书此刻的表情,恰似那时的许七安。 “我儿孙耀月在何处,许七安,速速放他归家,本官可以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。”孙尚书目不斜视,好似眼里根本没有许七安。 许七安一脸无辜,想了想,忽然脸色大变:“好啊,孙尚书不但冤枉我堂弟科举舞弊,竟连我也想栽赃陷害,世间竟有如此卑鄙无耻之人。” 孙尚书终于移动目光,死死盯着许七安,他没开口,而是挥退了堂内的吏员。而后,一字一句道: “本官念你年轻,不懂规矩,愿意给你一个机会。你若还想在京城官场待下去,就乖乖放人。” 许七安摇头道:“孙尚书一定弄错了,本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 顿了顿,他恍然大悟,关切道:“听孙尚书话中的意思,难怪贵公子出事了?遭贼人绑架?你跟我说啊,我这人最急公好义,破案无人能及。只要孙尚书开口,我保证,一天之内,就能将他给你找回来。” 跟我装傻孙尚书怒从心头起,恶狠狠道:“许七安,别忘了你也有家人。” 许七安叹口气,面露哀色:“尚书大人,您对我看来不了解。我自幼父母双亡,二叔将我养大。 “然,婶婶欺我辱我,百般羞辱,十五岁时,便将我赶出家门,让我住了狗窝。可惜我没有一个十万军队簇拥,并且会歪嘴的父亲” “许七安!”孙尚书怒喝着打断,盯着他看了许久,低声道: “你究竟想如何?科举舞弊案是陛下要查,刑部与府衙主审,满朝文武盯着,非我一人说了算。你若想以我儿为要挟,本官只能同你鱼死网破。别天真了!” 这年头啊,谁更横谁就能占便宜堂弟的重要性自然是不如儿子的,我能“狠心”,他却不行许七安眯了眯眼,走到孙尚书面前,附耳低语: “我只有一个要求,许新年入狱期间,不得动刑,别想屈打成招。他少一根手指,我便断你儿一根手指,他身上有多少伤口,我就在你儿身上留多少伤口。 “科举舞弊案结束后,不管许新年能不能脱罪,我都依言放你儿子。” 孙尚书正要呵斥,许七安忽然黑化,脸色狰狞,厉声道:“叫我子爵大人。” 孙尚书服软了,沉声道:“子爵大人,我凭什么信你。” 许七安缓步走到桌边,拾起一块糕点吃起来,淡淡道: “孙尚书有的选吗?信或不信,你都要依照我的意思去办。除非你不想要嫡子。我没让你帮许新年脱罪,只是要你别做多余的事。这件事不难。” 他走到孙尚书面前,在那身绯袍上擦了擦,沉声道:“真如你所言,我也有家人。” 这一步,是魏渊教他的,但办法和计划,是他自己想的,魏渊没有出主意。 什么都不做,寄希望对手心怀仁慈,那只能是痴人说梦,今早在刑部遭遇的戏耍和冷遇就是正好的证明。 想要击倒敌人,就要抓住对方的弱点。 而大部分的弱点,就是骨肉至亲。不过,祸及家人是大忌,其中的尺度,许七安要自己去斟酌和把控。 所以,他没异想天开的认为,仅凭一个孙耀月就能救二郎脱身。只拿孙耀月与孙尚书做笔交易,这样一来,难度就大大降低,性质也轻一些。 至于孙尚书不同意,非要对许二郎用刑,那许七安也说到做到。甚至让孙尚书白发人送黑发人。 目前为止,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,归功于尺度把握的好。 孙尚书吐出一口气:“本官信你一回,我不会对许二郎用刑,也希望我儿回府是,也是全须全尾,安然无恙,否则,后果自负。” “不过我对你也不放心,我要去见一见许新年。你让人安排一下。” 说着,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门口,突然回身,笑道:“对了,子爵大人叫的不错。” 孙尚书脸色阴沉,气的胡须发抖。 锁链滑动的声音里,狱卒打开了通往大牢的门,潮湿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。 在狱卒的带领下,许七安走过昏暗的通道,来到关押许新年的牢房前。 许新年闭着眼睛,背靠着墙壁休憩,他穿着狱服,脸色苍白,身上血迹斑斑。 见到小老弟凄惨模样,许七安脸色徒然一沉,终究是来晚了一步,二郎在狱中吃了些苦头。 他低估了孙尚书迫不及待报复自己的决心。 许二郎愣了愣,怀疑自己听错了,愕然睁开眼睛。 ps:昨天的欠更,今天补,嗯,补的是字数,而不是章节数,大章的话你们的阅读体验会好很多。 我平时一章的字数是4000——5000。所以,今天的字数是12万——15万之间。🚌“恒远把净思打的毫无还手之力?”详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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